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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書豪暑假簽約北京,大概是 CBA 史上最微妙的一個洋將簽約,除了華裔血統和足以基本溝通的中文能力,過去他在大中華區的超人氣,甚至曾在中國擔任籃球節目嘉賓,今年作為北京首鋼最重要的秘密武器,林書豪表現兩岸球迷都等著看,但在林書豪的中國之旅開始前,讓我們先來看看過去很多曾在巔峰離開 NBA 的中國經驗。
美好的中國籃球夢?
林書豪會去中國的原因很多,不外乎是在 NBA 暫時找不到適合球隊與合約,北京捧著外傳稅後三百萬美元天價,加上兩岸超高人氣,加上正值三十歲又受過大傷的職業生涯大關,落腳 CBA 其實不太意外,一名 NBA 的經紀人說:「當你和球員客戶談到接下來合約不是在 NBA,很多球員都會說第一選擇都是去中國。」
中國球季相對較短,相較歐洲賽季長達七個月以上,豪門一季要打60甚至70場以上比賽,加上越來越大的籃球市場與曝光率,和稅後實拿的合約,幾乎成了 NBA 邊緣球員離開美國後的首選。
但中國真的這麼美好嗎?過去曾經是全美第一高中生的 Shabazz Muhammad 在經紀人Rich Paul 主導下,2017年12月拒絕灰狼開出四年四千萬美元之後原本冉冉上升的 NBA 生涯彷彿被詛咒,轉隊也得不到發揮空間,讓他過得非常不快樂,他更換經紀人之後,要求經紀人讓他去中國 CBA,理由是,他曾在灰狼時期和 Karl Anthony-Towns 及 Andrew Wiggins 在上海曾在上海大逛市集和買A貨仿冒品,到處都受歡迎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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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暫美好的中國印象,給了 Muhammad 很多錯誤期待,他隨 NBA 到中國打熱身賽,當然是座上賓,但真正到了 CBA 工作又是另一回事,甚至他其實不是在上海買假貨,而是在深圳都沒搞清楚,這其實透露一個訊息:多數美國人根本不懂中國是怎麼回事,甚至連合約上的金額能拿多少都沒搞清楚。
Muhammad 以為上海和紙醉金迷是中國的全貌,他經紀人去年暑假照他說的找到尋求前場戰力的山西,山西主場位在太原,世界上空氣汙染最嚴重的城市之一。Muhammad 說他住在 15樓的太原洲際酒店,太原的都市規模更不如上海深圳等國際都市,他那時候才知道自己像是「住在高塔中的倖存者」。「在這個 CBA 最糟糕的城市,真的沒什麼可做的,甚至連餐廳都沒有。」他發在一條訊息中,結尾附上三個哭臉符號。
在中國生存對於外國球員來說是很複雜的,他們在場上近乎無可阻擋,Muhammad 在山西被封為左手喬丹,他以51.8%命中率平均轟下29.8分和11.2籃板,他打得很開心,甚至隔扣郭艾倫,彷彿回到那個 2012年的全美高中第一人。
「你會選在 NBA 坐滿板凳被看作是聯盟一份子,還是會選擇到中國做你自己?」上季和 Muhammad 一起搬到太原的女友 Khrystyna Olenchuk 說:「在 NBA 的 Muhammad 最後那幾年完全不像他自己,至少他在這裡場上開心多了。」
紮根,或是過客?
但中國生活對於外國球員來說實在算不上方便,Olenchuk 說她住在山西開始大量掉髮,經過檢查說是空汙太嚴重。低劣品質的醫療,塞車的交通和幾乎找不到符合外國人口味的西式餐廳,外國人永遠不知道自己吃進什麼肉的中式食物,如果對那些剛來到中國的年輕美國球員來說是很大很大考驗。
Muhammad 在為山西打完最後一場球作客北京比賽之後,沒回到太原,直接搭前往北京首都機場的車返回美國,他上車後小聲說:「再見啦山西。」他呼了口氣,「再也不見。」
很多 NBA 球員到了中國之後,因為文化差異太大,除了翻譯基本不和隊友交流,他們不必參與團隊練球,只要和專屬訓練員維持好體能能上場就行。當然也有球員能夠適應很好,例如過去幾年在上海被封為「寂寞大神」,甚至中國品牌 361° 還為他出了個人簽名鞋款的 Jimmer Fredett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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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有三千萬人,Fredette 估計可能有1/3人可以認出他,他很快融入上海生活,他帶家人逛上海迪士尼和靜安寺參拜,去外灘看夜景,他通常沒搭球隊配給他的車,而是直接從酒店樓下的地鐵站搭車去球場,因此常在地鐵上被球迷認出來,甚至他還學了中文。
Fredette 在中國表現沒愧對他「大神」外號,確實中國鬼殺神表現也挽救了他被貼上「高順位水貨」標籤的評價,他在上海三年平均至少 36分,單場 75分,幾乎已經是 CBA 最優質洋將的代表,而且他和上海包含運動飲料、手機 app 和一家家居公司簽下代言合約。
但最後呢?他三年合約結束之後先回去 NBA,今年暑假和希臘聯賽豪門 Panathinaikos 簽下合約,年薪不過 150萬歐元,真正能在中國紮根的洋將,目前還是只有 Stephon Marbury。
重回 NBA?
在中國挑選洋將有個原則,黑的永遠比白的好,連 Fredette 都說過:「我到中國,所有人都用像是『這就是你們的洋將?』打量著我。」
當然,林書豪在 CBA 不會碰到這種膚色問題,畢竟會拿高薪簽下包含他在內的三名洋將,就代表北京肯定有戰力和薪水之外的更多考量,但即便這幾年中文練得越來越流利,到底林書豪還是受過美國文化養成更多,從吹判尺度和教練對於外籍球員每場表現的要求,他不可能用一般 CBA 本土球員的標準,即便都一一順利通過,最後一關問題仍是,他要不要回 NBA?
CBA 相對彈性的短球季,對很多洋將來說是另一個重要考量,真正有本事的球員可以打完 CBA 球季例行賽結束之後,再到歐洲甚至回 NBA 簽張短約再打兩個月。
但這對林書豪來說,至少這球季難度不低,北京本季砸了大錢簽下三名洋將,除了上季年薪已經破兩百萬美元的前灰狼長人 Justin Hamilton,還從爵士挖來過去曾拿下 EuroLeague 年度第一隊的防守型長人 Ekpe Udoh,加上林書豪,肯定是要比上季止步四強更進一步,照上季至少進四強,肯定過了三月 NBA 最後季後賽註冊大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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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過去許多球員離開中國後,都曾回到 NBA 名單內,但真正留下的少之又少,扣掉 NBA 封館球季如 JR Smith 等打工不算,從浪人成功打回 NBA 的僅有 Gerald Green 一人,其餘如 Michael Beasley 因就近照顧癌母而留在 NBA 四季,去年母親過世後馬上又和廣東簽約,Jimmer Fredette 回到 NBA 也根本沒打滿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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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BA 對於 NBA 走到末期的球員來說,確實是個延續職業生涯好去處,但對於林書豪來說,他很難被看做是過客,但從過去的例子來看,並無多少球員真正從中國又回去站穩 NBA 大門,林書豪會走到哪一步,外界都還等著看。
"Outside the HOOP" 是資深籃球作家古硯偉的專欄,解析更多關於籃球的迷人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