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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 年,Stephon Marbury 跌到了谷底,不只籃球生涯,更是整個人生。他成天躺在床上,三餐只吃麥片果腹,腦中滿是抑鬱的他甚至想過要一死了之,過往那個一身銳利、滿是稜角的霸氣身影,完全不見。
從中學開始,Marbury 就是籃球場上最閃耀的那顆星,如同綽號「Starbury」。Marbury 在紐約這個籃球聖地長大,高四那年獲選「紐約州籃球先生」,個人的高中籃球故事更被改編成書,人們認定他是下一個來自紐約的偉大後衛。
然而在進入 NBA 之後,Marbury 並沒打出令人滿意的成績。他在場上依然來去如風,令對手難以招架,但他帶領的球隊始終沒有成為人們口中的贏家,從灰狼、籃網到太陽隊。
2004 年,Marbury 被交易至尼克隊,回到人生起點,但他還是沒有打出讓家鄉父老肯定的成績,甚至還一團亂。他的人氣跌落谷底,不留情面的紐約媒體稱他是「最臭名遠播的紐約運動員」,幾乎是被逐出球隊的他最後換穿塞爾蒂克球衣,但連同季後賽只打了不到 40 場比賽,平均上場不到 20 分鐘。
那一年 Marbury 31 歲。
但讓 Marbury 沮喪的不只籃球,創立的個人球鞋品牌「Starbury」也失利,更令他抑鬱不振的是父親在 2007 年過世,當時他正穿著尼克球衣出賽,直到比賽結束後人們才告訴他這個噩耗。
Marbury 失去心靈上的支撐,彷彿掉進一個黑洞,他曾在社群媒體 24 小時直播,不僅赤裸上身,時而唱歌祈禱,時而激動落淚,甚至脫序大吞凡士林,讓人們認為這個曾備受期待的「紐約之子」已經走向自毀之路。
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失去人生;我被困在自己為何會受到這樣對待的想法中;我想過要以死解脫……」
從 Marbury 高中時期就開始追蹤他的經紀人 Bill Duffy 決定伸出援手。Duffy 在中國有些關係,他知道 Marbury 需要什麼。「他需要到一個人們不認識他的地方,重新開始。」
人們說 Marbury 到中國打球是為了賺錢,但他根本連中國有什麼都不知道,他只知道自己確實需要重生的機會。
2010 年 1 月,Marbury 成為第一個來到中國打球的前 NBA 明星球員。他一個人來到異地,沒有帶著妻子和三個小孩,但當他走下飛機時,有上千位球迷在機場等著要歡迎他。
Marbury 在 CBA 山西猛龍和佛山龍獅隊各打了一季,依然出色的球技讓許多中國球迷為他傾倒。2011 年,Marbury 加入北京首鋼隊,開啟他在 CBA 最輝煌的一頁,帶領球隊在四年內三度贏得總冠軍,自己也先後以外籍球員身份獲選年度 MVP 與總冠軍賽 MVP。
Marbury 在中國宛如重生,2012 年中央電視台推出他的紀錄片《活力中國―「獨狼」的新生》,但其實 Marbury 再也不是一匹獨狼,而以他身材比例打造的銅像正矗立在北京五棵松體育館外頭。
2014 年,Marbury 從北京市長手中接過金鑰匙,成為北京市第 30 位榮譽市民。隔年更因「有重大突出的貢獻與國家特別需要」的理由,取得外國人永久居留證,甚至有了一座個人博物館,名字就叫「馬布里之家」。
同樣在 2014 年,《我是馬布里》舞台劇在北京連續上演了 11 場,內容演的不只是 Marbury 的故事,還有他飄洋過海來到中國打球,激勵並感染了同樣來到北京闖蕩的年輕人。Marbury 自己或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成為激勵人心的榜樣,但他依然能清楚記得的台詞是,「我是馬布里,我們都是馬布里。」
2017 年,同樣名為《我是馬布里》的電影在中國上映,飾演馬布里的正是 Marbury 本人,而電影的英文片名或許傳達了更多訊息――《My Other Home》(我的另一個家)。
2018 年 2 月,Marbury 打完最後一場比賽,結束 22 年的籃球生涯。對於這個決定,Marbury 感到完全平靜,他已經達成許多成就,他說想要以「改變比賽的人」的角色,留存在人們的記憶中。
2020 年春天,當 Marbury 回到北京的家中,接受《紐約客》越洋電話訪問時,他是這樣回顧這段在中國重生的故事。
「如果我和某個人說,『是啊,我的夢想就是贏得三座總冠軍,然後他們會為我矗立兩座銅像,會為我在大街上蓋一座博物館,距離天安門廣場只有五公里。我還會成為第 30 位獲得北京市鑰的榮譽市民;會獲得「長城友誼獎」;會獲得一張綠卡。』如果我對某個人說,我有那樣的夢想,你知道他們會對我說什麼嗎?」
「老兄,我想你絕對是腦袋秀逗了。」
文︱西門思
―― 內文節錄自《baller籃球誌》2021 春季號。